胡云婷愣了愣,“就待这么一会儿?不留下吃饭了?”
“不了,我坐同事车来的,他还在外面等着。”
“那你装点零食回去。”胡云婷立刻开始忙活,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塑料袋,把盘子里的饼干和沙琪玛往袋子里装。
“不用了不用了,我赶时间……”
“又花不了几分钟!你这孩子怎么死犟死犟的!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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牧冰远远就看见时夏顺着小路走过来。
他摘下耳机,把玻璃窗摇下,看着时夏走到跟前拉开副驾的车门。
“抱歉,等很久了吗?”时夏问。
“没有。”牧冰说,“我还以为会更久一点。”
时夏勉强地笑了笑,坐进副驾,把一兜东西塞进牧冰怀里。
“这什么?”牧冰端详着。
“沙琪玛、饼干、核桃瓜子。”时夏说,“你要是饿了就吃点。”
牧冰把这兜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在后座,看向时夏,“聊得不太好?”
时夏闭上眼睛,把头枕向靠垫,露出疲惫的神情。牧冰也没有催促,只是静静地等着。
“她问我现在有没有找女朋友。”时夏说。
牧冰挑起眉毛,露出了跟时夏一样的惊讶表情。
“你不是因为出柜才从家里离开的吗?”
“是。”时夏疲倦地说,“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。有时候我觉得我妈好像有一种能精准无视冲突的能力,无论什么事在她那里都是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从我小的时候就是这样,无论我多么努力地表述和解释自己的想法,在她那里都只是‘小孩子胡思乱想’,轻松地一带而过。就连出柜也一样,她觉得搞同性恋仅仅是因为我‘太小了’‘不懂事’,‘长大以后就好了’。”
牧冰沉默着。
“我没有办法跟她沟通,和她解释,她根本就不会听我说的任何话。”时夏按住太阳穴苦笑,“你知道吗,听到她那么问的时候,我有一种感觉,好像我这么多年的痛苦和折磨从来就没有意义,所有的事情在她眼里就只是小孩子过家家。我用了那么大的勇气才离开家,花了那么多努力才得到现在的工作,但是在她眼里这些什么都不是,根本就没有意义……”
“时夏。”牧冰开口打断他,“把手给我。”
“什么?”时夏茫然。
牧冰拉过他的手,把自己的手掌贴上去,与之五指相对。
“山上一只虎,林中一只鹿,路边一头猪,草里一只兔。”牧冰轻声念着,按节奏抵着时夏的指腹依次按压下去,“还有一只鼠,一起数一数。一二三四五,虎鹿猪兔鼠。”
时夏先是愣愣地看着他,随后没忍住笑出了声,“什么,干嘛啊这是?”
“冷静下来了吗?”牧冰抬头看他,“这是小时候我奶奶教我的办法。她说人在难过、悲伤、慌乱的时候,容易被情绪控制理智,没法冷静思考。这种时候,就把手伸出来,照着儿歌数一遍手指,数完以后,就不那么容易被情绪控制了。”
时夏的眼眶有点发酸,同时又很想笑,“嗯,好像真的管点用。你奶奶是个很有智慧的人。”
“我也觉得。”牧冰的手指缠绕上时夏的手指,握住他的手,“她还说过,人生的价值是自己决定的,没有人能剥夺你努力的意义,就算是你的亲生母亲也不行。”
牧冰说话的语气很平淡,但也认真。带着一种“这就是事实”的理所当然。
时夏第一次知道,那个理性主义至上的大精英程序师也会露出这样简单纯粹、甚至有些孩子气的表情。
看起来有点可爱。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时夏顶顶牧冰的手指,轻声说,“谢谢你。”
牧冰收回手,一本正经地点点头,“不客气。”
时夏笑出了声。
第67章 “别道歉。”
星与星愿内测在即,周六项目组的所有人都要加一整天的班。
繁重的工作量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,就连公认脾气最好的李思思都开始骂起来了。
“老李是不是有毛病啊?早就写好的程序给他都好几天了,现在一拍脑袋就让改!他怎么不开服前一小时再让我们改呢!”
“也不是完全没可能。”牧冰一边敲键盘一边无情地说了一句,“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。”
“啊——”李思思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,泄愤地踹了一脚办公桌。
时夏很理解李思思的崩溃,但他已经累到连话都不想说了。
因为昨天请了半天假的缘故,他不仅要做完今天的事,还要把昨天下午堆积的稿子也做完。
除此之外,还有一大堆细碎的收尾工作等着他这个组长去做——审查稿件、调整效果、清算数目……
唯一能有所安慰的大概就是,等这一波忙完之后,应该就能轻松一些了。
但是胡云婷的第一个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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