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伯父的支持下,陶知影带着秋照一路自南向北,自仲夏到霜降,她在外游历了小半年。
因着这个原因,她与秦婉姜的信也时断时续。书信往来间,果然验证了她的猜测,秦婉姜喜欢上了三皇子。
她在最近一封给陶知影的信中含愁问她:花期短暂,如何取舍?
陶知影猜想,她应是知晓与肖培之的婚约之事了。
陶知影暗自思索着,想世人朝男暮女,日禽夜兽,皆甘之如饴。而佛法笃信因果,不立一法,不舍一法。当你作出了选择,另一个选择所造成的因果便都与你无关。不取不见不立,便不会因为取见立而造成的舍。因取而舍,圆满无望。
她想起上一世秦婉姜自锁于安平伯府后院中的清寂孤寮,又忆起自己曾经历过的短暂一生。于回信中写道:“花期既短,吾宁孑然;于世独香,强于后院枯放”。
不同于南方的淡雅细腻,雄浑壮伟的北地厚重沉稳。就连园林,都另具一种不同于南方的刚健之美;用于园林中的青石浑厚凝重,气度幽燕沉雄。而北地温低雪早,冬雪来时山舞银蛇,原驰蜡象,白棉过后冰雪树挂,遍身银装,万物沉寂。
秋照本就是北地人,身子骨还带着对北地的温度记忆;而陶知影就惨了,早早的就穿起了夹袄,披上了大氅。
即便如此,她还是受了风寒,不得不在曲江城中小住将养。
唯一的好处便是,因为没再频繁挪地方,她收到了好几封书信。
陶孟扶在予安院掌教后,江陵城总有人家慕名携子上门,盼求陶孟扶收为弟子。且他已收到上世为他奔走的旧僚来信,想来这世朝廷的复官文书会如期而至。
让她头痛的痴情谢颐,除了告诉她,自己如何安置好了她捎回去的瓷器外,还很明确地告诉她,自己仍然会等着她回江陵。
而陶知林在平阳武学越发精进,都头甚至断言他有望夺得下届武状元。而舅母闻氏的头疾也已大好,为此,向宽还特意硬着头皮去了武学邀陶知林参与家宴,平素也总会在闻氏的授意下给他捎些吃食与衣物。
秦婉姜也来了一封信。
她向安平伯府推说自觉德才不济,难堪为伯府之妇,又因曾落于楼馆之所,实在不愿污了世子名讳,故而与肖培之退了婚。再以身岁已长却未曾侍奉双亲为由,向官家自请为女冠,效仿祖母令福公主,去了涌金的清泰观,余生要摄生养性,一心奉道,为双亲祈福。
发信之日,她已辞别双亲,出发去了涌金城。
陶知影没料到秦婉姜竟然如此决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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