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可是喜怒无常的昌德帝,这可是天子,多少胡子老长的高官勋贵就是被骂得狗血临头都不敢吱一声!
可谢念音凭什么敢!是了,凭她有一个建了不世之功的小舅舅,还不是因为有靠山!谢汝臻垂头涨红脸,说到底不就是欺负她母亲那边出身卑微!她要是有这样大靠山,她定然也敢在陛下面前这般!
这边音音才不管谢汝臻就在旁边,又眨了眨眼:“陛下是天子,天子让世人闭嘴,谁敢乱说?陛下,她们什么都没听见,对不对?”
昌德帝看了谢念音半天,突然哈哈大笑,对一脸惊诧的谢汝臻和七公主道:“你们什么都没听到。”
两人惊诧至极,七公主愣愣合不拢嘴看向谢念音。而谢汝臻满面通红,可别说张嘴说话,差点腿软,站都站不住了。
打发了七公主和谢汝臻,昌德帝难得有跟世间俗人说话的兴致,转头对音音道:“朕记得没错,你果然是个有趣的孩子。”
音音得意,不知想到哪里,转瞬又低落道:“陛下要是我爹就好了。”说完当即自悔失言,赶紧道:“陛下什么都没听到,臣女什么都没说。”
懊恼地一拍脑袋:“陛下,您一夸我,臣女得意忘形,过了头,嘴都秃噜了”
此时昌德帝身边的常公公、身后的小道士俱都大气不敢喘。
第93章 “怪不得皇后这样疼你。”
音音自悔嘴瓢了。
这瓢得让常公公都一凛, 让小道童们都跟着捏了把冷汗。
昌德帝却不以为意,看着谢念音,转着手中珠串, 慢慢道:“你父谢安呀——”谢安长得好,却是个让昌德帝很不愉快的人,他的皇后就曾跟他说,可惜了自己那个一根筋的二妹妹, 直言谢安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狗。
至今他都记得他的皇后轻咬银牙,说起这句话恨恨的神情。
看到被金陵贵女追捧的谢安被他美貌迷人的皇后说成一只“徒有其表的狗”,年轻的昌德帝无疑是愉快的,尤其是当时他之所以提起谢安,是因为听到一些闲话。
他的皇后呀,是真正跟他灵魂相通的人, 每一句话, 饶是放肆,都能说到他的心坎上。
天下人都怕他,奉承他, 也都欺瞒他, 只有他的皇后敢跟他说实话发脾气, 可就连嘲讽发脾气都是让他觉得如沐春风的畅快。
昌德帝看向了眼前的少女,皇后最疼的孩子。
别人都拼命想生儿子, 只有他的皇后知道自己生的是儿子的时候直接掉泪了, 抓着他的手说:“可我想要个跟我一样漂亮的小闺女呀,我想跟她一起泡澡,一起穿漂亮衣裳骑马甩鞭子!陛下, 臣妾的美貌, 到底无人继承, 白费了!”
他当时真是苦笑不得,如今总觉人间无趣的昌德帝,想起旧日,依然觉得有趣极了。可没有了这样有趣的人,就是圈养再多美人,再多放纵,都找不到更多的乐趣了。
皇后甚至直言:“生个儿子,一个不好,就父子反目了呀!臣妾在史书上,可没见过父女反目的——”转而一顿,“倒是见过母女反目的”
这样的话,也只有他那个胆大妄为直言无忌的皇后敢说,让他还没来得及震怒,就已忍俊不禁,开始要想方设法宽慰他的皇后了。
“说句实话都不让了?见天惺惺作态的,跟自家夫君都不能说实话,做人还有什么意思!”
多少年都没想起这些了,却在这样一个平常的年底,旧日往事突然涌上心头,昌德帝轻轻叹了口气:“你倒是什么都敢说。”
就听地上站着的少女道:“连句实话都不能说了,做人还有什么意思呢。为了三瓜两枣使心眼子算计人,跟我那个后娘似的,这样的富贵人生我不稀罕,还不如学门手艺卖豆花去呢。”
昌德帝愣了愣,果然是血脉亲人,失笑道:“还在朕面前给谢国公府三夫人下眼药呢?”那位三夫人,人都说福气大,知道实情的昌德帝很不以为然,什么福气,不过是首辅年轻时候的风流债罢了。要不是有这么个靠山,凭谢安再喜欢,想在谢国公府这样的地方扶正,还死死压着当时尚在的正室殷国公府二小姐——,谢国公府的老太太第一个丢不起这个人,估计早成了哪口井里的鬼了。
无知百姓传唱着这贵公子和婢女的恩爱佳话,说得倒是挺美挺好听:俊美贵公子护着柔弱低贱的婢女,最后修成正果。昌德帝听一次笑一次,谢安自己都是个没什么大用场的人,他能护得住谁。说到底,还是如日中天的高家高大人要抬举自己这个私生女。
“陛下,还真是呀?”有声音突然问。
反而是昌德帝不明所以,看向蒲团上探身询问的音音。
就听这孩子睁着漂亮的眼睛:“我们谢国公府的三夫人,还真是首辅的——私生女呀?”“私生女”三个字被她说的格外小声,好像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。
这次是昌德帝嘴瓢了:“你你这是你说什么?”
“看样子真是了。”蒲团上的孩子坐直了身子,笃定道,说着还感叹了一句: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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