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宏看到裴颖儿只顾着跟卫朔‘打情骂俏’,不由得妒火中烧,他一直把对裴颖儿有好感,没想到今天突然多出个竞争者。他深深盯了一眼卫朔,然后转身离去。
曹宏一走,裴颖儿就忍不住说落卫朔道:“卫郎君,你没看到我给你打眼色吗?干嘛还漫不经心?你知不知道刚刚得罪了谁?那可是徐州曹家,是徐州本地的顶级世家,就是我父亲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家。”
卫朔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裴颖儿,然后指了指四周正游山玩水的世家子弟说:“也许过不了一个月胡人就会南下徐州,你以为那些世家还有精力跟我一个小人物计较吗?再说了,就算曹家真要找我的麻烦,不是还有你们裴家嘛!大不了我还回青州就是。”
一想到胡人即将南下,裴颖儿脸色一黯,事情还真如卫朔分析的那样,如今徐州官府和世家们正为胡人发愁,哪有精力理会争风吃醋这样的小事。
“唉,算了,反正说什么也没用了,今天我本想把你介绍给徐州世家子弟,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。”裴颖儿本意是要替卫朔扩展人脉,却没想到反而适得其反。
“其实要说什么名士风范我也不是不会,不就是、玩行为艺术么?这有什么了不起?在现代我见过比这更奇葩的人,我只是不明白世家子弟干嘛如此作践自己。”
站在一边的裴颖儿一头雾水听不明白卫朔在说什么,总之她算是明白了,不知什么原因,使得卫朔对世家子弟欠缺好感。明白了这一点,她也就不急着介绍其他世家子弟给卫朔认识了。
等裴颖儿离去之后,卫朔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做了下来,这时曹宏、裴颖儿等世家子弟正在宴席间开怀畅饮。中间一个年轻人表现得尤为癫狂,仿佛磕了药一样,披头散发浑身抖似筛糠,时而还仰天大笑,不知道的还以为发了羊癫疯。
本来他还有兴趣招揽几个世家名士,可看了眼前这些所谓世家子弟的表现,卫朔更加坚定了要远离世家名士的方针。在卫朔看来,世家子弟到了他麾下估计不会有什么帮助,说不定还会把一些坏习惯传染给其他人。
世家子弟们在集体磕完药之后,开启了宴席上最精彩的一幕,几个暴露狂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玩起了行为艺术。
卫朔看得是瞠目结舌,尼玛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裸体啊!这要是生活在现代,势必抢得了头条啊!魏晋时期的名士果然都是奇葩!通常会用一些荒诞的行为,来显示自己和普通人的不一样。
除了在行为上故意违反伦理道德外,世家名士们在聚会时最常玩的游戏就是说些玄而又玄的东西,还美其名曰:谈玄论道,说得直白些就是几个人聚在一起说些无聊且谁也听不懂的话。
在表演完行为艺术之后,微子岛上的世家名士们,总算收敛起狂态,聚在一起开始清谈。尤其是刚刚跟卫朔打过招呼的曹宏,更是谈得兴起,不时地引起在场众人一阵阵热烈欢呼。
更为可笑的是,曹宏竟然还时不时挑衅似的看着卫朔,却不知卫朔压根就瞧不上他们这一套。魏晋玄学在世家和名士眼中或许很重要,但在卫朔眼中却一文不值。再说他也没想着将来跟着司马睿混,因此也没必要向此时的知识分子看齐——崇尚玄学。
崇尚玄学是魏晋世家精英人士进入官场的敲门砖,在这个时代有很多宿儒大家为了做官也不得不弃儒入玄,比如谢安的伯父——谢琨,正是他毅然决然的抛弃了儒学投入到玄学的怀抱中,才造就了日后乌衣巷中的顶级豪门——谢家。
可惜玄学对卫朔来说没什么用途,还没儒家的作用大,起码儒家在安定人心,修身养性方面还有些用处,而此时的玄学早已背离了老庄的初衷,完全堕落了。
魏晋时代信仰玄学的世家精英们认为,现实是庸俗的、低俗的,关心现实的人同样也是低等人种、是俗人,只有一片虚无才是真实的现实。
说得通俗点就是:房子、票子、孩子,统统都是过眼烟云,只有天天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打屁,才是雅事、正经事。
按照此时最时髦的说法:如果有人和你聊了一天,双方愣没有听懂对方说了些什么,那这样的人必然是一等一的人才,双方的交谈就是最上档次的谈话。
说白了,世家士族大族们装了半天高雅的清谈,实际上,说粗了,就是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、没完没了、海枯石烂的满嘴海阔天空,一点儿正经玩意儿没有。
而这种满嘴海阔天空,还被当时的世家名士们当做日常的必备功课,还被用了一个十分高雅的名字,叫做“清谈”。
于是乎,当武将的以谈军事为耻,当文官儿的以谈政治为耻,当法官的以谈审案为耻。总之,就是干什么的不能吆喝什么,否则你就是俗,别人就看不起你。
西晋就这样陷入了变态高雅的泥潭之中,再也没能拔出来,以至于差点亡国灭种。
卫朔头昏脑涨听了大半天,愣是没听懂其他人在说什么,感觉就像在听催眠曲,不一会儿他竟然睡着了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正睡得香甜的卫朔突然被人叫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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