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说了……”“我迷恋那种感觉,就像对待以前所有的东西一样,想让他臣服,成为我的东西。想让那个高高在上的领神大人成为我的专属物品,想他再也不要看着其他东西,一心一意地为我存在,就像其他的鬼魂一样,在我看向他的每一眼里,都为我神魂颠倒。让我借着和他厮混的感觉,自欺着一个骗局,假装我不是异类,不孤僻不是畜牲。”“别说了!你有病啊?!你有病啊?”林瑟玉哭着扑上来捂住他的嘴,然而被他决然扯开,一字一句地继续,自虐似的说:“我无所谓其他人,那些灰尘一样的东西,却在他眼里如此珍贵。我想杀掉的,他拼尽全力去保护,而我不愿意理解只想要他,我发了疯似的想要他补偿我曾被神族伤害过的创伤,想要他带我脱离卑鄙的鬼族身,其实那跟他有什么关系?其实他何必负责?其实那不过是一种自私的占有欲和虚荣感,说是喜欢都太高攀,跟爱情更是不沾边。”他心口那个契约灼热地亮了起来,他抬手按住那地方,感觉心脏像被抓紧,而枯逢像在疯狂地枯萎。“我在亵渎他以前就想过,此后会如何。我不是不知道一切暴露以后他一定会被打下云端,那规避不了的后果。但以前我只是阴暗地想到,如果是那样——才证明他是真的爱我吧。”林瑟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手臂和浓密的长发横亘在他颈前。他抓着这个柔弱女子的手臂,感觉眼眶里一阵热意,他这段时间哭的太多了,实在是不需要了。人生如逆旅,何必如此痛苦呢?“我只想看见他为我不顾一切身败名裂,丧失理智坐立不安;这几天我想了很久,才发现这种想法有多自私,有多恶毒,有多自我。”一阵极重的酸楚冲上鼻尖,但他很快就把那哭意压了回去,像身体里另一个灵魂在说话,“看见静修和梁仲臣接连死在我眼前,我才知道原来我没有那么恶毒,我才知道哪怕只是想象他稍微磕碰一点,我都会万分痛苦,我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,从来没有扰乱过他,让他陷入这么左右为难的境地……”“别说了,我求你别说了……”明韫冰深深地抽了一口气,那听起来非常像一声哽咽,但他的声音无比冷静。“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都没有放弃的东西,我现在不想要了。”云层沉沉地飘落,不知哪来的二胡,拉出一首应景的离歌。心口的契约仿佛感知到一方的心绪,从胸膛缓缓散开一阵又一阵的微痛。牵引着四肢百骸,一点风吹草动,都可以让感官格外灵敏。在渴爱期是这样的效果,需要伴侣通过灌溉来滋养鬼魂的元气,作为代价的是太放纵,神志会受到损耗。感性动物的鬼族都非常直白,从来没有哪个契约是像这样,约定以后空白了数都数不清的渴爱期。偏偏是我,是这一族的帝王。所谓佼佼者。他不禁笑了一下,那是一个自嘲又自伤的笑。
“我曾以为我永远都不会主动解开这个契约,我以为我会永远抓住他不放,像厉鬼缠身一样一直骚扰他。”“你才不是厉鬼!”林瑟玉语无伦次说,“你在我心里比他们那些神族好看一万倍,比第一阶天那些人要好一万倍!”这样天真的话只是让他笑了一下——并不是因为喜悦。更多的是因为她不分青红皂白的肯定。“比清渼还要好看吗?”他问。一瞬间林瑟玉简直无法形容地心脏刺痛,仿佛终于明白自己随便一句戏言,会在他心上刻下多深的伤痛。“没关系……”明韫冰很快地收回目光,夜色里那张美到甚至超脱了生死性别的脸散发出一种难言的静谧,以及挥之不去的内蕴的伤心。“我这样的人开不起玩笑合不了群,又爱多想禁区又密,难怪你们都避之不及。”他又极轻地笑了一下,“我自己也不喜欢我自己。”林瑟玉哆嗦一下,马上意识到他要干什么,张口欲喊,人却被一缕寒气定住了。婚约回撤当然不会有什么损害,但明韫冰现在不止是解开与魂契——他手里引出一团灼眼的白光,刺目无比,一眼令人心惊胆战。那是平天之刑——大概率是之前从紫微宫顺的。法亟打下天界以后,勾陈代掌过一段时间的法令。只要平天加身,他再拆密折,纵破天道横冲时序,一霎那扭转的巨力超出五行三阶,根本就不需要那么久的累计时间,瞬间就可以把祭品剐成!但那在一具人身上,无异于把活人丢进旋转刀生生挤碎——虽然明静是鬼族,但该有的痛感情绪一样不少,岂能如此造作!!林瑟玉简直急得想狂甩尾巴!刑罚是很痛苦的东西,代表戒斥,代表规训,当我一次次在那些强权的欺凌下焦虑辗转时,是对爱的渴望让我还没有彻底疯狂。当我遇见你时,我以为你会毫无保留地回应我的告白。因为在长久的偏激菲薄下,那实在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做到的事。每一次袒露出心底所想,有多真心,被无声忽略的时候就有多痛苦,令我想起那些光阴里无数次孤独的时刻。你犹豫或迟疑,都这样残忍。是我太伤情,不应该将如此沉重的爱意托付给你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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